离职十年后,我才知道自己药企的八卦
作者:医脉同道
羞辱、当众批评、无尽的繁琐杂事、克扣绩效金。 从A药企离职十年了,作为一个默默无闻的小QC,后面与公司同事很少再有交集。偶尔代替领导出去参会时遇到老同事,很多时候一谈到公司的事,搞不好是比较尴尬的境地。 “哦,我其实也离职好久了。” “你走没多久,我就换工作了。” “我走的时候,已经换了好几批人了,大概这个时候我们认识的人,除了铧哥、老冯那几个都换工作了吧。” 其实想想也正常,人总是要往高处走的。留下的要么是坚韧磐石,要么是无处可去。关于自己打工的药企里故事,很多时候等离职后,才一窥究竟。那天偶然遇到了几个老同事,其实在公司期间,都没说过几句话,因为工作交集很少,忙得没有太多机会。路边快餐店里,几杯烈酒入肚,公司的共同经历涌了上来。
图源:作者手绘
当年有一个月一下子扣了大概六百块,说是季度绩效评估,以前发全勤到手也就三千块钱左右。当时老婆刚怀孕,这扣工资的事肯定不让告诉老婆,免得担心。看到工资那一刻,心里非常痛苦,公司工资制度是保密的。不准向任何人透露数额,压在心里又很难受,有个老同事大概看出了异样,问我“是不是扣了不少?” 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他说“在你们经理她手底下,就是扣钱概率大些。我之前也是你们部门,有个月她一下子给我扣了将近三分之一,搞得我都要辞职了。是 铧哥 知道了,把我要到了他部门才做了下来。” 有个女同事比较热心,知道了扣钱的事,还特意安慰我。但过了没多久,就得别人来安慰她了,尽管公司没说末位淘汰的事,但很多政策就和末位淘汰差不多。在辞退了一个经常迟到的同事后,很快轮到了这个温声细语的女同事。但其实我们不清楚她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因为从工作量到效率到及时率,都没啥可说的。 知道什么叫PUA吗?这个词是最近这几年才知道的。PUA的做派却早就见过了,羞辱、当众批评、无尽的繁琐杂事、克扣绩效金。作为成年人,在制药企业很多时候秉承着公开表扬、私下批评的原则。毕竟,这些制药人的学历背景有自尊成分。但这女同事被当着一大群同事的面,批评过好多次,一点小事都能借题发挥训斥很久,每次都是默默流泪。一般是比领导资历更老的同事实在看不下去劝说后,才能让批评的话语停下来。有次中午吃过午饭,实验室里几个经常挨训的人默默无声的做着试验,女同事突然叹了口气,“我可能要辞职了。不知道为什么,经理总是不喜欢我,你们可要挺住啊。”那一刻,时间凝固在几个人的无言的叹息声中。 在药企质检工作中,很多是繁琐的,没有人愿意做的,比如安排你去取样。一些检测工序是有明确的时间长度的,比如你做无菌检。取样却并非如此,尽管一些试剂是可以随机抽样的。但一些复合铝膜,你要根据批号和卷号来取样,翻箱倒柜的过程非常消耗精力,但往往不被认为是什么有效工作时长。如果你的工作全是类似这样打下手的工作,那么需要对接工作的人会非常多,岗位工资低不说,还会被边缘化,很容易被替代。换句话说,你的工作没有含金量,没有技术门槛,根本没有增长空间。如果你在市场部,天天只是负责帮人贴报销发票之类的,那么同样的很没有竞争力,很容易被轻易替代。 此外,一些试剂保存在冰箱、冰柜中,没有具体的固定位置,人多手杂,别的同事几次翻找后,你的试剂位置早就挪动了,每次找试剂都特别费劲。同样这个找试剂的过程,不被认为有效时长,领导曾经嫌一个同事慢,然后要同事把所有的试剂等东西找好放桌上,要“亲自带着做一遍”。同事直接说“经理,其实我做的并不慢,但每次找东西太麻烦了,冰箱冰柜都满的,找的过程很影响效率。”当然,这位同事没能待多久,大概因为什么事主动辞职了。 尽管如此,当我离职时,也没见增加新的冰箱冰柜。其实很多时候,领导的作用就是给下属提供资源。根据实际情况来优化一些流程,让员工的精力花在刀刃上。就像你让新人去医院开学术会议,总不能自己药品的各类临床数据也要新人现去网上查。但很遗憾,理论与现实存在差异。 另一个同事的出走,是多种因素的。比如我们要求不得在工作区域吸烟,你作为小领导严格要求下属。但你的直接领导带上你直接领导的大领导,就在洁净区的门口摆个小桌吸烟,你管不管?你不管,下属员工表示“你光吓唬下属”,没有公信力;你管,上级领导表示“你算哪根葱?没见张总也坐这吸烟吗?”给了你职责,却不给你对应的管理权限,这活当然也就没法干。刑不上大夫,这种事会很破坏中间层发挥职能的权威性。你给了中间层所谓的权利,又处处提醒对方“你的权利是我给的,你不能面向我实施”。虽然中间层的社会阅历都能理解这些不能明说的事,但早晚也会对生产运营产生不好的影响。一个理性克制的领导层,不应该随意破坏正常的运营规则。 一个做生产经理的同事老张经历更加有代表性,一台比较贵的可移动设备在她的车间,但不常用。一次属下跑过来说设备坏掉了。问了一圈才知道,近期固体制剂车间来人直接拉走用了几天,在归还的过程中摔了一下。老张自然觉得这事得找固体制剂车间讨个说法,报告到生产负责人那里去。毕竟从流程上讲,你借设备要报备,要出具借用记录的,要我批准才能拉走的,直接略过原有程序是不对的。但没想到的是,生产的老大直接回复,“你作为车间的一把手,连自己东西都看不住,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张很郁闷,不知道这事的处理结果,和拉设备的员工是生产老大的亲属有没有关系。
图源:作者手绘
上面很多事,是我在职的时候发生的,当时却完全不知道。经历过几次公司年会、团建,但存在感很低,对于其他部门的同事都没有认全,大概和平时疲于应对自己的岗位工作,拿不出什么精力来思考别的有关。 我当然知道议论前任的是是非非,很容易被人扣上“叛徒、不厚道”的帽子。但工作不同于婚姻,药企工作中的一些事,很多是有共性的。 如果我们觉察到了那些问题,却视而不见,那也就失去了吸取经验教训的机会。 离职后确实没有必要、也没有机会把那些问题反馈给前公司,但作为个人却可以在以后的工作中积极避险,在新的环境中岗位上做的更好。 新环境,新思路,这大概就是除了薪资之外,跳槽的另一个积极意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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