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8集剧本就敢开拍按经验如此匆忙的剧组铁定要完但它却爆了!
场景是真实的,方言是真实的,故事是真实的,表演是真实的。“先让我们自己相信,才能让观众相信。”孔笙说。这个道理人人都懂,但做起来并不简单。
比如场景。美术指导王竞记得,起初自己想要设计和创新,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找一条孤零零的铁路伸向远方。他心中的美术风格参考是电影《疯狂的麦克斯》,体现自然环境和人对抗的残酷感。
孔笙却不这么想。他劝说王竞,戈壁的自然环境已足够有力,不用过多设计,侧重真实还原场景和细节。只要人够鲜活,故事可信,在真实场景中的扶贫攻坚,就能让人信服,自然而然生长出一种力量。
他意识到,要真实,必须下“笨功夫”——挨家挨户采集素材、旧照片,一些小道具还从当地人家里“淘”。一旦有疑问,就拉当地群众当顾问,如 “窗帘怎么挂”“门把手对不对”“地砖对不对”等。
当年每家移民的院子里都有储水池,池子具体在什么位置,怎么往里灌水……这些生活细节资料上没有。
剧组在拍摄地重建一个“金滩村”。戈壁风沙太大,风一吹,“房子”摇摇欲坠。除了有内景戏的房屋,其余场景真实参考当年第一代移民的方法——不打地基直接起房。
然而土坯砖现在几近失传,为了拍水花家建房的戏,团队访遍当地工匠,终于找到会手艺的师傅进行定制,来拍摄现场真实还原。到了二期,出现了砖包房、夯土墙、钢架门窗。三期出现了砖房、砖墙、小铁门。
场景真实到什么程度呢?听说剧组在拍戏,不少人从闽宁镇驱车前来参观。一位老大爷一看场景,当场哭了,“太真实,一下子就想起当年吃过的苦”。
美术组见状,连参观者都没“放过”,拉住年长者就问:这些用品对吗?就连请来的当地施工队也被“人尽其问”。
可以说,从墙上贴的海报,到每家的摆设、整村的环境,几乎没有一个细节是“拍脑袋”瞎想。西北人民生活的质感、细节,90%来自当地群众。
而创作,又不止于还原。影视场景不是装修,环境设计最终反映人物。粗看,李家、马家、老太爷家等,每家的陈设都破,但细品,家里的物品、风格却各有不同特点。
“说实话,《清平乐》是美术最乐意接的类型,有艺术创作空间。”王竞对记者感叹,“《山海情》不是我接过工作量最大的一部戏,但它算是最细碎、烦琐的一部戏。事无巨细的还原,是入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体验。”
努力没有白费。观众火眼金睛,弹幕时不时飘过“我家小时候就这样”“这个拖拉机太真实了”“这个杯子我现在还有”……环境道具的逼真,引起观众强烈共鸣和代入,也让人物和故事更加可信。
孔笙特别强调“采风”,主创们先去闽宁镇,再南下西吉县,最后是福建莆田,直奔重点采访对象,全部一对一深度访谈。剧中诸多人物形象,正是在访谈中一点点清晰。
但其实,剧本大纲最初也很“悬浮”,图解扶贫政策,往主旋律套路上靠。项目领导不满意,制片人侯鸿亮、导演孔笙也不满意,认为剧本“调子定高了,空洞乏力,人物扁平,不接地气”。
数易其稿,找不到出路,编剧王三毛一度放弃。“而放弃让我放松下来,反而想到多种可能性,比如,能不能用乡土小说的写法,来写这个作品?”王三毛回忆。
《山海情》表达的是东西部协作帮扶,但观众更关注的是大时代变迁下的“人”会怎样、“家”会怎样、“村庄”会怎样。这里就有了家长里短、人情世故、故乡与远方、故土与新家园等乡土文学的东西。
不再图解政策,而是写人,写人性,写人与土地,人与心灵的纠结变化,笔一下子活了。于是有了马家父子,有了李大有爷孙三辈,有了涌泉村李、马两姓百年前的经历,有了得福与水花,得宝与麦苗等人物和人物关系。
如何踏踏实实跟着人物走?比如第一集,再怎么刻画马父为政府卖力,人物都不生动。但写他为儿子能进政府工作、有美好未来而帮一把,动机反倒更加真实。观众信了,人物的根基就夯实了。
边拍边写,起初各方意见、各路想法,塞得他脑子疼,一度又找不到方向。“我特别佩服侯鸿亮的魄力和决断力,他果断告诉我,排除一切干扰,就和孔笙导演一对一沟通。”
这个办法果然好用,王三毛形容,两人仿佛“两杆老枪配合”,导演有想法、编剧有想法,彼此商量着把想法变成戏。边拍边写边改,剧本越往后越流畅。
观众们跟着村民们操心金滩村的通电、通水,操心双孢菇的销路,操心孩子们的辍学。感受到土地的厚重,奋斗的力量,生命的蓬勃。
就像网友评价说“土得掉渣”,但又“好看得不行”,剧中人物感染力之强,让他们就连平时说话的口音都被带跑到了大西北。
侯鸿亮说,剧组就像当初的移民一样,重建场景,在戈壁滩,在田野上,直面扶贫工作者面对的风沙高温、方言沟通障碍等,而这些最终都成为剧情。
比如环境,沙尘暴说来就来,卷起石子砸向搭建的房屋。剧组后来养成习惯,一看天气不好,第一反应先动手护房。
比如紫外线,现场除了演员,工作人员全副武装,只露一双眼睛。即便如此,来时白白净净的小伙子,到了拍摄后期,直接被导演抓去当群演。
剧中,黄轩饰演的村干部在大喇叭里说:“涌泉村离医院太远了,离学校太远了。”剧组去村子原址时,山路上开了四五个小时车,交通极度不便。这句台词,是从内心长出来的。
为了勘景,剧组的小伙伴们走了很远,夜晚,漫山遍野没有灯光,行路艰难。当年的吊庄移民,是否每天也经历着这般没水没电的生活?
肥料由当地人事先配好,苫布一打开,那味道仿佛迎面被人打了一拳。粪肥在40℃的菌棚里发酵后,再撒菌种、保湿、保温、通风。蘑菇棚难闻到人进不去。工作人员还能戴口罩,演员必须忍。
侯鸿亮说:“这些亲历者的群体记忆和个人经历太鲜活了,剧组的所有人不断受到心灵冲击,共情到了极致。”
共时性创作,让剧组与这片土地的人和故事同频共振,“心灵感应”,人物、剧情、台词,所有的判断、感觉、细节都对了。
比起文艺评论事后对每个镜头、每个人物、每个情节的一一拆解,当时全体共情的投入状态,是真正不可复制的体验。
在电视剧《山海情》创作座谈会上,有人评价说,《山海情》真实的质感不像拍出来的,而像从那片土地上“长”出来的;蕴含的情感不是演出来的,而是像黄河水一样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的。
上海大学教授、资深影评人刘海波说,所有的现实主义题材,都有最基本的创作规律——尊重真实,尊重人性。不掩盖,不夸大,不遮蔽。
还有贫困者的斤斤计较,对政府的挑三拣四,这些人性中的小细节都没回避,反而让故事更加生动可信。
戏的很大成功还来自方言。不在于标准与否,而是方言本身就是从生活里长出来的,那些角色一用方言,仿佛不是演员,就是大西北地地道道的农民,用方言骂人、插科打诨,一切都灵动起来。
“真、善、美这套现实主义创作方法并不新鲜,从未过时,反倒一度被我们曲解。”刘海波分析,“近二三十年来,在消费大潮中,社会主要劳动者的形象、主要人民群体的形象,在影视作品中反倒有所缺失,缺乏表现和表达。”
从更宏观的视野看,《山海情》《大江大河》等,正午阳光出品的一系列主旋律作品能够持续成功,有一部分原因来自时代背景——真正的现实主义题材长期匮乏,人们太渴望看到有共鸣、有共情的生活表达了。
侯鸿亮说:“找不到方向的时候,就去问脚下的土地,去人民中间寻找力量。事实证明,这样的创作方法是有效的。”“我们找到了宏大命题和落地创作的交集点——人民。”
主旋律作为文艺作品的一种叙事基调,总会给人一种误解,以为宣教性大于审美性,不容易讨好市场。但是有广度、有深度、有温度的作品,无论什么类型,都能与社会各圈层,包括年轻观众有良好的对话和共鸣。
侯鸿亮坦言,观众们对这部剧的喜爱不仅仅是看到一个大西北扶贫故事,也是在这部剧中看到了自己生活的影子,联系自己的亲情、友情、爱情,去观察这个社会。
国家广播电视总局“2020中国电视剧选集”共有20部上榜,上海占据6部,分别是《在一起》《大江大河2》《猎狐》《安家》《创业年代》《三十而已》,总数位居全国第一。
2021年,围绕庆祝中国党建党一百周年,一批沪产电视剧正在制作,《功勋》《光荣与梦想》等已进入后期环节,《信仰的年华》近期在北京举行剧本论证会。
上海市广播影视制作业行业协会秘书长、机构中心主任于志庆全程参与了《信仰的年华》剧本筹备。“这是上海第一次由行业协会组织牵头,集上海本土之力共同策划、创作的献礼片。”他说。
故事取材于龙华烈士陵园英烈的线岁左右的青年,在上海即将解放的前夕,面对敌人抵死不从,毅然就义。
令人感叹的是,尽管龙华烈士陵园鲜花满园,祭拜者络绎不绝,可是真正了解这段历史的人其实并不多。
创作阶段,十几个青年编剧先去龙华烈士陵园住4个月。第一天,敬献花篮,青年编剧们没有触动,仿佛走个形式。接下来参观,把200多位烈士的事迹简介仔细看完,依然触动不大。
一位生于1988年的编剧说,刚接到这个活儿时,自己意外又忐忑,此前都市剧、偶像剧写得更多些,从没写过主旋律题材,“我对献礼剧的刻板印象就是一些高大上的套路。”他说。但这个项目让他颇为意外,没想到项目组提得最多的要求是“好看”,再三强调没人看就没有传播力。
直到看到资料,发现这些烈士牺牲时十分年轻,不少人还出身富裕家庭,生活优渥。他们和今天的青年一样,是一个个鲜活的人,并非生来就是主义战士,他们也有痛苦抉择的时刻,犹豫纠结的时刻,有舍不得的生活和私心。但最后,他们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另一部讲述两代金融人职业抉择和命运起伏的电视剧《城中之城》,则是非常典型的上海城市题材。该剧入选“大剧看总台”片单,剧本正处在打磨阶段。出品方兴格传媒董事长杨文红说,《山海情》的成功让人颇受启发。
“《山海情》中,困境都是真实的困境,动机都是可信的动机。”她举例说,达不到户数就不允许通电,蘑菇滞销了还在开总结表彰会,这些困境特别真实。解决困境的动机同样可信,村民不会因政府一句话就响应号召,最终考虑子孙后代的教育问题,才同意搬走。
《城中之城》小说原著中的主角起初就是个平凡的人物,创作过程中,编剧总感觉心里没底,时不时自我怀疑,“作为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播出的剧,这样设定是否不太好”,还没动笔,就自我束缚。
《山海情》的成功,醍醐灌顶,提醒大家回到现实主义题材的创作初衷。如果为了“一切都好”,连困境都是假的,动机也是假的,主角生来就是一个完人,那又如何让观众相信和共情?
市场上大部分制片公司都采取“制片人中心制”。简单说,公司签下的是制片人,每个制片人自己孵化项目,去外面寻找导演、编剧,组一个创作班底。筹备过程中,制片人一手把控剧本,与编剧直接对接。
不同于电影是导演的艺术,电视剧行业里,导演更像一个“工具人”,前期筹备和剧本阶段,导演介入少。
唯独正午阳光,公司养着自己的导演、自己的摄影,类似于导演中心制。多年以来,形成一套创作的固定班底。彼此熟悉,合作默契。
比如,《山海情》筹备时,孔笙邀请“老合作伙伴”王竞负责美术。彼时,王竞还在《清平乐》剧组,连剧本都没的情况下就一口答应。这是基于对孔笙的信任。
“电视剧行业这种情况太少见了。”一位制片人解释,电视剧的核心不是导演,而是剧本。即便老熟人,不看剧本也不敢轻易答应。
但孔笙的特别之处在于,他的编剧能力同样很强。就拿《山海情》来说,孔笙从筹备、采风、美术、编剧到拍摄,全程介入,作为导演,其实也兼了一部分制片、编剧的活儿。当制片、编剧、导演,在一个人脑海里统一,对创作是最有利的。因此,得有这样的“三合一”人才,导演中心制方能成立。
影视项目常常拍完就散,新团队每次都需重新磨合、碰撞,是很累的。有一个彼此知根知底的稳定班底,长期合作,审美、价值观相投,配合默契,非常难得。
但长久来说,稳定的班底,更适合重复擅长的题材。市场如果开拓新类型、新领域,需要制片人敢于尝试,挖掘新人才,探索新类型。制片人中心制就显出其优势来。日剧、韩剧基本都是编剧兼制片,正是市场磨砺的结果。
无论哪种模式,人才都是第一位的。于志庆认为,正午阳光懂得养团队,《山海情》的成功说到底还是人的成功。近日,他正计划成立上海青年编剧专业工作委员会,希望打造一支上海创作队伍。
“但行业协会毕竟力量有限,我希望未来,上海能给青年更多成长空间,多扶持腰部企业。而不是资源集中于头部和名人,仅仅关注大项目落地,这样不利于上海影视产业未来的成长。”于志庆说。
未来,唯有精品才能生存。无论主旋律,还是非主旋律,真实可信,打动人心——文艺创作规律始终未曾改变。
- 标签:土墙能贴壁纸吗
- 编辑:孙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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