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格拉夫顿街的建筑师与教授
第42届普利兹克建筑奖在3月3日揭晓得主:来自爱尔兰格拉夫顿建筑事务所的伊凡娜·法瑞尔和雪莉·麦克纳马拉。她们是女性建筑师在普利兹克奖的第四次获奖,也是爱尔兰的首次获奖者。与大多数知名建筑家不同,她们既是建筑实践从业者,也是建筑教育家,以强劲细致的实践方式和思想脱颖而出。1978年,她们合伙创办了格拉夫顿建筑事务所。过去40多年来,她们在爱尔兰、英国、法国、意大利、秘鲁等国完成了大量城市改善项目,尤其是教育类建筑项目。普利兹克奖评审词称,她们有着追求卓越建筑的长久承诺,对环境担负责任的创作态度,她们具备国际化的视野,同时对各个项目地点的独特性兼收并蓄。
得知获奖后,伊凡娜·法瑞尔和雪莉·麦克纳马拉在她们接到的电话采访里显得颇为平静,在建筑界被视为至高殊荣的普利兹克奖似乎对于她们只是一片雪花落在肩头。“我们投身建筑行业并非为了追求这样的公众认可度。”麦克纳马拉说。比起被视为某种典型性的标杆,这对合作伙伴更希望以自身“思考的方式和价值导向”而扬名。“在必要的时候,我们当然无惧于摆出有影响力的姿态,但我们同样准备好了退居幕后。我们不仅是想象某个空间,与此同时,也会想象一个人将如何在这个空间中感受和体验。我们的建筑议程在本质上是一种人本主义的议程,这是最重要的。”与新生代建筑艺术家们不断试图通过建筑语言表达新知、表达与众不同的观念、表达特立独行的个性不同,出生于上世纪50年代的法瑞尔和麦克纳马拉算不得这个领域的先锋,她们的成就不是枝丫延伸向天空的无垠创造力,而是根系不断向大地更深处蔓延的扎实与厚重。以建筑作品致敬建筑艺术,为人类社会做出持续贡献—这是普利兹克奖的宗旨,也是这两名来自爱尔兰的女建筑师的实践准则。
法瑞尔与麦克纳马拉相识于1974年的都柏林大学建筑学院,但她们各自对建筑的热爱则要比这早得多。多年以后,麦克纳马拉仍能忆起儿时拜访姑妈时,那栋18世纪的宏伟住宅中,建筑空间和光线留给她的感觉;法瑞尔则深深为她的家乡——爱尔兰奥法利郡的塔拉莫尔小镇中极为贴近自然的景观而着迷。1978年,她们与另外三名同行联合创立了格拉夫顿建筑事务所,名字正取自事务所最初的所在地—爱尔兰首都都柏林最著名的商业街格拉夫顿大街。有心者大概会留意到,这个命名方式与建筑事务所普遍流行的命名方式——以合伙人名字命名——截然不同。“我们是五个建筑师组成的群体,我们想做一个集体实践,因此以大街的名字命名,将我们固定在这个处所,固定在我们自己的文化之中。”
格拉夫顿大街人潮熙攘,格拉夫顿建筑事务所却并非一开始就扬名立万,它的合伙人从最初的5人,很快变成只剩下2人,但法瑞尔和麦克纳马拉始终坚持着。就如普利兹克奖的评语所说,在这个传统上以男性为主导的职业领域中,她们作为女性力量异军突起,成为先驱,在开创出模范性的专业道路的同时也为其他人点亮明灯。上世纪70年代末,随着互联网和电脑的普及,全球性的建筑文化网络也开始迅速拓展,1979年,也就是格拉夫顿建筑事务所成立的第二年,第一个普利兹克建筑奖颁发,当73岁的美国人菲利普·约翰逊成为首位获奖者时,法瑞尔和麦克纳马拉还是朝气洋溢的年轻建筑师。再往后一年,1980年,第一届威尼斯建筑双年展举办,那时她们大概也未曾料到,38年后,自己会成为这个展览的第16组策展人。
比之国际上的起步时间,爱尔兰的建筑发展要来得稍晚一些,1990年前后,爱尔兰经济以“凯尔特之虎”的速度开始腾飞,建筑领域也出现大进展,沉寂了十来年的格拉夫顿建筑事务所终于有重大的建筑项目得以实现。1996年,她们的第一个重要项目——都柏林圣三一学院机械工程系大楼一期建成。也是在同一时间,她们与其他几名年轻建筑师一起,受都柏林市政厅委托共同改造的圣殿酒吧广场竣工,它坐落于都柏林最著名的文化艺术中心圣殿酒吧区当中,在酒吧和画廊、爱尔兰手风琴和威士忌的簇拥下,从古老的建筑历史里焕发出新生的力量,成为都柏林街头最负盛名的景点之一。此后,她们又设计了都柏林国王北街住宅项目(2000年),一个可以让人“从邻近的繁忙街道中得到良好休憩”的内庭院;爱尔兰城市研究院项目(202年),一个采用“精心制作的表皮”,通过材料的变化来回应开口、褶皱、阴影等需求的有趣建筑。
2003年,格拉夫顿建筑事务所迎来第一个走出爱尔兰的国际项目:她们赢下意大利米兰博科尼大学经济学院的建筑设计权。为了完成这个项目,团队成员甚至从起初的8人扩展到22人。2008年,项目最终完成,便获得了当年度世界建筑节的年度建筑大奖。这个坐拥一处完整城市街区的巨型石材幕墙建筑分为三个不同的部分:容纳着令人瞩目的大礼堂和其他区域的下沉空间,位于首层的流动空间,以及承载更多功能性的“悬浮式”体块。大礼堂占据着主立面,大面积的通透元素和多重景观的运用使光线充溢整座建筑,将人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吸引到室内空间的生活情境中。这是第一个由爱尔兰女建筑师在意大利建造的实用性作品,在竣工之时,她们邀请了一个工地旁的邻居参加开幕仪式,在建筑里兜了一圈之后,她告诉两名建筑师:“这个房子大极了,但是它拥抱着你。”这句简单传神的话似乎正概括出了格拉夫顿建筑事务所作品的特征。
博科尼大学项目让格拉夫顿建筑事务所“一战成名”,第一次让爱尔兰以外的世界认识了她们,也奠定了她们在教育类建筑领域的领军地位。她们先后在意大利、英国、法国、秘鲁又设计建造了多处校园建筑,其中,2015年完工的秘鲁利马工程技术大学是近年来法瑞尔和麦克纳马拉所完成的最具挑战性的项目之一。校园坐落在居民区与深谷里的高速公路之间,一个极具高难度的建筑场地。未经修饰的混凝土原始肌理呈现出建筑的力量感,内部空间构成的循环景观创造出大量人性化的聚集空间;而在外部结构上,则采用了垂直布局的退台式建筑,退台形成的开放空间可以引入海风,缓解当地的湿热天气,回应着秘鲁独特的地形条件和城市传统。这个由开放和封闭空间错落组成的垂直校园,赢得了英国皇家建筑师(RIBA)于2016年首度创立的RIBA国际奖,评委们称其为“现代版的马丘比丘”。事实上,法瑞尔和麦克纳马拉也承认,她们的设计灵感正是受到了这个秘鲁最知名的印加遗迹的启发,尤其是那些像坐垫一样彼此交叠的露台和石头。“我们在当地的例子中寻找线索,就像是建筑侦探。”法瑞尔说道。
在格拉夫顿建筑事务所的所有项目中,教育类建筑显然占据了相当大的比重,这大概与她们始终不曾离开建筑学教学息息相关。直到2006年,法瑞尔和麦克纳马拉都是一边从事建筑设计,一边任教于母校都柏林大学。而在此之后,她们也在全球多家高校授课。对于有着像她们这样地位和声望的建筑师而言,还能如此辛勤地耕耘于教育一线年在瑞典皇家理工学院的一次演讲中,麦克纳马拉说,她们总是对教育抱有高度热情,“大学应当是一个可以让知识像花园一样被呵护的地方,而我们就是知识的守护者。”她们守护的既是建筑外部的坚硬躯壳,也是内在的教育理念。法瑞尔将建筑教育形容为“平行现实”,她说,“建筑学教育是一种总结提炼我们的经验并将其赠予后辈,以便他们能够在这种文化中成长并发挥作用的方式,这种教育是双向的,我们向学生学习,学生也向我们学习”。
但教育并不是法瑞尔和麦克纳马拉唯一的主题,就像她们的建筑项目所呈现的,如何使建筑物更好地适应当地气候、地形,更好地与周围环境进行对话,也是法瑞尔和麦克纳马拉的作品中始终关注的实用性思考。2018年的威尼斯建筑双年展上,作为策展人的法瑞尔和麦克纳马拉以“自由空间”为主题,在不限定空间、不限定时间、不限定对象的情况下,给参展建筑师们最大范围的自由进行设想和建设。法瑞尔和麦克纳马拉认为,建筑也是一种生命体,既主动又被动,而“自由空间”则是一个充满机遇和的空间,具有未经安排的、自由的功能,让不曾构想过的使用成为可能。在“自由空间”中,会发生人与建筑的交流,即使没有刻意设计,即使建筑师与建筑的联系已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剥离,建筑自身也能找到与人分享交流的方式。“每一个项目都是一场重新开始,然后继续的历程。”法瑞尔说。“我们就像是空间的创造者,用这个词吧,‘文化物理学’。我们的建筑要回应的不仅是人们的物质需求,也关乎它在世界上的位置。”她接着说道:“建筑是一种无声的语言。当人们需要某样东西,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一栋将雨挡在外面的大楼,而是一种可以表达自我的东西。”
法瑞尔和麦克纳马拉获得了大大小小的荣誉,但在她们看来,对明星建筑师的赞美从来都是一种错误的导向。“有些人的工作更应当得到认可。但媒体只追求最简单的东西——养眼的花瓶。建筑本身要比它表面的东西复杂得多,它会以更深刻的方式深入我们的生活。”法瑞尔说。她呼吁人们关注身边的世界,关注人与自然的微妙平衡。“我们需要记住,地球是美丽的,阳光是流动的黄金。可太多建筑排除了这些自然现象——日出和日落,春天穿透泥土的力量。”
- 标签:石材幕墙建筑有哪些
- 编辑:孙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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