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之歌 欧洲农村建筑与人居环境

　　正在德意志建筑博物馆（Deutsches Architektur Museum）展出的“美在 此地——土地的建筑” （Schön Hier - Architektur auf dem Land）展览，将目光从城市化的进程中收回，放在更为广阔的农村 天地。建筑师萨米·林塔拉（Sami Rintala）说：“全世界都在讨论城市化进程，未来将会有一半的人居住在城市。但我对另外一半人很感兴趣。”在欧 洲很多国家确实如此，农村越来越多地成为人们生活的中心，也越来越多地受到规划与建筑业界的关注。多半的人在农村居住和生活。这些人也需要跟上时代的、生态友好的、社会多元的空间规划结构和基础设施建设。而另一方面，农村地区的规划与建筑发展中，也不乏具有代表性的优秀示范。

　　为了更好地呼应展览主题，德意志建筑博物馆没有在它位于城市中的展馆进行陈列，而是选择了位于新安斯帕赫（Neu-Anspach）的黑森公园开放博物馆（Hessenpark Open Air Museum），凸显出农村广阔天地的场域特征。这个展场本身是始建于1742年的一个谷仓，经过修复成为展览场馆。在这些展览场地中，德意志建筑博物馆为公众呈现了来自德国、奥地利、瑞士、丹麦和法国等地的70个农村建筑案例。这些建筑项目在农民生活、农业生态、农村发展等不同方面发挥出积极的作用。

　　在瑞士克雷谢（Cressier, Schweiz），LVPH建筑事务所于2010年开始，肩负起当地旧村中心改造 （Umgestaltung des alten Dorfkerns）的项目。在当地的农村空间的中心地带，最引人注目的是四座 几乎相连的住宅建筑。这四座具有历史感的建筑拥有宽大的屋檐，它们紧贴在一起，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都被视为一个整体。出于对历史风貌保护的考虑，建筑师们重新规划了其中一所老旧学校的临街空间，释放出更多的空间作为村中心的留白场域。 另外，为了使不同的建筑在空间的表现中更为谐和，建筑师们对较高的建筑进行小规模改造，使用砖与石作为外立面的肌理，并且重新设计了屋顶的形态。同时，出于避免继续出现昔时村落中的邻居们互相借用住宅出入口的情况，LVPH建筑事务所为每个住宅设置了独立的出入口，并且在住宅的出 入口修建了与之相连的凉廊，这包含着保护居民隐私的考虑。

　　来自德国的建筑师施利赫特（Stefan Schlicht）与兰普雷希特（Christoph Lamprecht），在贡德尔斯海姆（Gundelsheim）将一座拥有数百年历史的废旧马厩成功改建为社区图书馆。在19世纪，小镇的当局就收购了这座空置的马厩。其附属的谷仓早 已被拆除，因此两侧的建筑结构也被暴露在外很久。2020年，为了保护历史建筑并且充分利用历史景观，在当地居民的支持下，这座废旧马厩被赋予了新的公共用途。通过评选，最终确定了施利赫特和兰普雷希特建筑师组合的方案。他们基于当地传统的住宅、马厩、谷仓的建筑模组，重新规划了社区图书馆的空间场域，并且修复了靠近两侧的庭院的建筑结构，使用木材、石材等天然材料依照当地建筑风格改造了建筑外观，包括山墙等建筑构件。 更新后成为社区图书馆的建筑，与邻近的其他建筑在空间尺度和体块方面保持了协调。而它的内部空间，可以通过轻松调整灵活设置的室内设施，将图书馆按照使用的需要随时改作聚会场所、表演剧场、儿童活动室的用途。

　　在德国艾本斯托克（Eibenstock, Deutschland）地区，有一座林区农庄（Wirtschaftsgebäude für einen Forstbezirk），在Atelier ST建筑事务所的两位建筑师希尔维亚·谢伦伯格-绍特（Silvia SchellenbergThaut）和塞巴斯蒂安·绍特（Sebastian Thaut）的努力下，呈现出独特的样貌。他们以尖角状的建筑形态，为这座农庄安排出五个带有不同倾斜度的屋顶坡面。这种建筑设计的考量，是受到当地建筑中常见的陡峭屋顶形态的启发。斜坡屋顶不仅是农庄建筑必不可少的建筑构件，还通过斜面切口的设计为人们标记出不同的使用区域和入口。考虑到林业在当地的地区经济和居民生活中的重要地位，以及彰显出这一地区的文化地理特色，建筑师们采用手工制作的红雪松木瓦作为屋顶和外立面的建材，使之展现出鳞片状的肌理。同时，大门处被设计出的几何切口，使用光滑的金属铝板，与松木自然温暖 的质感形成对比，提升了建筑本身的美学意味。

　　欧洲古代神话中，酒神是庇护农业的神明。因此， 乡村酒馆被赋予了向村民布施欢乐与友爱的意义。 德国艾尔（Erbach, Deutschland）城市边缘农村的河边，由液体建筑事务所（liquid architekten） 设计的7号桥啤酒花园（Brücke 7 Biergarten），在旅馆、住宅建筑、牛棚、屠宰场、木匠工坊和其他小商店包围的一块空场中生长出来，成为当地居民的开放式聚会场所和社区生活的中心。当地主要以上世纪70年代从葡萄牙迁来的居民为多，艾尔 的这个农村社区成为这些移民在异国他乡的一个重要落脚点。通过季节性的啤酒花园，建筑师们为居民们打造出一个临水的欢聚宴所。建筑师采用简单的木条作为建筑材料，搭建起具有葡萄牙特色的凉棚、凉亭、木质甲板，以及亲水台阶座位、中央看台、儿童沙坑。他们在现场一座废弃的马厩中还利用保留下来的食槽、窗襟，构成了历史叙事的语素。就这样，连接着城市与农村、本地“土著”与外国移民、传统与当代、土地与河流，这座啤酒花园让周遭的一切都浸润在爱与和平之中。

　　广袤的农村地区蕴藏着丰富的发展潜能。在农村 环境建设方面，虽然整体上未必如城市那般光辉耀眼和引人注目，但并不意味着它缺失了业界应有的关注。无论是新晋普利兹克建筑奖（Pritzker Prize）得主，来自非洲布基纳法索的建筑师迪埃贝多·凯雷（Diébédo Francis Kéré），还是活跃在中国乡村建筑与规划团体“乡建院”的建筑师们，都把 通过建筑改善农村人居环境和经济发展作为努力的重点。为更广大的人群提供更和谐的生活，为更广阔的天地带来更蓬勃的生机，既是人类美好的愿景，又是乡土无声的呼唤。愿大地之歌在田野间 自由回响。■（编辑：九月）